「搞成這種局面,連我都很難脫身了。」封不覺念叨著:「發動靈識聚身術往外沖的話,就算這三個傢伙打不中我,外面的警察也會把我射成篩子。」
負責看門的那名匪徒這時從封不覺身邊走了過去,封不覺略微抬頭回望了一眼,發現身後的那扇電梯門已經不知所蹤,變成了一堵牆。很顯然,玩家進入劇本的入口只有他們自己能看到,而且玩家一走出來就會消失。劇情人物對這些則是視若無睹的,可能在他們眼裡這裡本來就什麼都沒有。
「先看看情況再說吧……」封不覺決定再觀望一下事態的發展,他將注意力暫時放到了遊戲菜單中。
…………進劇本到現在,封不覺還尚未檢視過這個劇本中的五名對手,正好趁這會兒看看。
不看不打緊,一看嚇一跳。
「有沒有搞錯!有三個是戰鬥力排行榜二十名之內的人?」封不覺只要進一次商城,就會順道去瞥一眼各個排行榜的情況,以他的記憶能力,自然是將榜上有名的個人會社團全都裝在了腦子裡。
「我記得這個三十一級叫【悟死參玄】的,是【秩序】的『醉生夢死』四大高手之一吧……和抽煙喝酒燙頭那貨屬於一個級別啊!還有這個同樣三十一級的【七殺】,貌似是龍哥那個社團的三號人物……」由於經常逛論壇,如今的封不覺基本已能叫出各大工作室中明星玩家的昵稱了,「喂……三十二級叫【濕婆】的傢伙是【諸神】的老大吧?他等級排行榜也在第五名上啊!和前四名一樣都是三十二有沒有?」
除了這三個名字外,另外兩人中,還有一位是封不覺曾經在團隊生存模式中遇到過的,昵稱【才不怕呢】,「這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啊……」他心中已然是大感不妙,「等等……難道……除了我以外的這五個人,全部都是戰鬥力排行前二十位的人嗎?」
封不覺本能地將事情往最壞的情況去想,可悲的是,他又對了……【悟死參玄】,三十一級,男,秩序工作室,戰鬥力排行榜第八位。
【濕婆】,三十二級,男,諸神工作室,戰鬥力排行榜第二位。
【七殺】,三十一級,男,刀鋒工作室,戰鬥力排行榜第十五位。
【才不怕呢】,三十級,女,江湖工作室,戰鬥力排行榜第二十位(匿名)。
【曌影王】,三十級,男,個人職業玩家,戰鬥力排上榜第十九位(匿名)。
以上就是封不覺要對付的五個人了,等級方面,明顯都比他高,戰鬥力上,應該也是穩壓他不止一籌。
如果說,驚悚樂園有一張「玩家綜合實力榜」,那封不覺肯定可以排到很前面。而上面那五位,或許會有幾個直接跌出前五十。
但現實是,沒有那種榜,因為「智謀」這玩意兒實在是無法量化……因此,從旁觀者的角度看,或者說,從另外那五名玩家中任何一人的角度出發,都會認為封不覺是這次殺戮遊戲中最弱的一個。
不過,被別人當成弱者,也是有好處的。
常言道槍打出頭鳥,在這種無差別混戰的模式中,眾人的焦點自然都會集中到濕婆這個明面上的最強者身上;對悟死參玄和七殺,必然也會有幾分忌憚;而才不怕呢和曌影王,在戰鬥力榜上都是匿名的,那三個大人物很可能沒聽說過他們,他們彼此間也互不認識,相對而言就會受到輕視。
至於封不覺……人家在遊戲菜單里掃上一眼,看過了其他幾名對手的名號,最後看到一行字:「瘋不覺,28,生存中」,想必腦中一連串的反應就是……不認識、等級最低、戰五渣吧。
在這樣的前提下,「最弱的」封不覺,是很容易會被忽視,甚至被無視的……別人不會拿出特別多的精力來提防或刺殺他,這也算是一種優勢了。
當然,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當然地以為他最弱。
悟死參玄曾經聽夢驚禪提起過「瘋不覺」這個名字,可惜他沒當回事兒,很快就忘了。
七殺也聽龍傲旻介紹過這個疑似連環殺人狂的傢伙,然後……他也沒記住……而濕婆和曌影王,對覺哥的昵稱完全沒印象。
唯有不怕妹子認得這傢伙,而且記憶猶新……至少在她看來,封不覺一點都不好對付。
…………「混蛋!我讓你躲!」去尋找退路的那名匪徒不多時又返回了大堂,還拽了個人回來。
那人應該是銀行的一名員工,他穿著銀行的制服,滿頭大汗,一臉驚惶。
「怎麼回事?」拿衝鋒槍的匪徒一邊鬼祟地銀行外張望,一邊問道。
「他躲在廁所里用手機跟警察通話呢。」手槍匪徒回道。
裝錢的匪徒插嘴問道:「找到其他出路了嗎?」
「窗戶外面幾乎都有柵欄,廁所的那扇窗又太小了,而且後面的幾條街上都有警察。」
「該死!」
「把他的手機給我。」衝鋒槍匪徒這時又道。
他的同夥兒剛才就已經把手機奪下了,聞言便扔給了他。
他接過手機,看了看屏幕,隨後按了個速撥鍵,僅過了三秒,電話便接通了。
「怎麼樣?先生,你沒事吧?剛剛怎麼中斷……」一名警官壓低了聲音快速地說了起來。
但衝鋒槍匪徒出聲打斷了他:「不,他有事,有很嚴重的事。」他打了個手勢,示意同夥將那人帶過來。
手槍匪徒會意,上前踹了那人一腳,那名銀行員工在槍口下只能就範,朝著銀行大門那兒戰戰兢兢地走去。
「聽著,臭條子,聽好我的條件。」衝鋒槍匪徒拿到了這部手機,就不用冒險探頭出去喊話了,他躲在牆後,對著電話那頭的警員道:「給我準備一架直升機,還有飛行員,讓你的人全都撤到三個街區以外去。」話音未落,他放下衝鋒槍,拔出了腰間的手槍,當即就扣動了扳機。
那名銀行職員應聲而倒,血噴了一牆一地,這一幕就發生在銀行大門前,完完整整地展現在了街上那些警察和警戒線後的市民、記者們面前。
衝鋒槍匪徒提高了聲音,同時對著手機以及銀行大堂內的人質們說道:「從現在起,直到我看到直升機為止,每隔十分鐘,我就殺一個人質。誰要是想耍花招,下場和他一樣!」說罷,他就中斷了通話。
「上帝啊……」那個裝錢匪徒單手壓著額頭,看著地上的那具屍體,呼吸變得急促起來:「呼……上帝……上帝……你殺了他,這……」他忽然忍不住了扯開面具,朝地板上吐了起來。
人質中本來就有不少女姓,適才看到血漿亂噴,因為過度害怕沒來得及反應,現在那位一吐,弄出了連鎖反應,不少趴在地上的人質改為跪姿,也吐了出來。
「你這蠢貨!像個娘兒們似的,真是廢物!」衝鋒槍匪徒罵了一句,他隨即又端起了衝鋒槍,沖著人質吼道,「嘿!嘿!嘿!誰讓你們起來了!都給我趴下!雙手抱頭!」
「裡面的人聽著,我是警方的談判專家,我身上沒有武器,能讓我進來跟你們談談嗎?」一名中年男子,這時來到了銀行門口,手裡拿著擴音喇叭,身上沒有穿警服。
嗒嗒嗒——回應他的是衝鋒槍的掃射,不過這子彈是朝地上打的,射擊的人也只是伸出了槍口胡射一氣,並沒有探頭瞄準過。
「還有八分鐘,我就再殺一個人質!」這句話,就是那名匪徒的回應。
裝錢匪徒吐完以後,似乎感覺好一些了,他把氣喘勻了以後,說道:「也許……呃……也許我們該聽聽他想說什……」
「閉嘴!給我TM的閉上你的臭嘴!」衝鋒槍匪徒喝道:「這裡由我做主!」
「直升機不會來的。」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。
由於大堂內的人質們全都嚇得不敢出聲,封不覺的這句話很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。
「是誰?」衝鋒槍匪徒問道:「是哪個混蛋在說話?」
「是他!」手槍匪徒離封不覺最近,他聽得很清楚,「是那個穿紫色長西裝的小子。」
「你,替我守一會兒大門。」衝鋒槍匪徒對裝錢的匪徒道了一句,後者聞言便傴僂著身子朝門口行去。
兩人交替後,衝鋒槍匪徒徑直走向了封不覺身邊,「給我起來你這混蛋!」他抓住封不覺的頭髮向上拎,使其從趴姿變成了跪坐,「你說什麼?再說一遍。」
封不覺被動地仰頭看著對方,一臉鎮定自若的神情:「我說,你要的直升機是不會來的,別說八分鐘,就算八十分鐘,也不會來。」
「混賬……」這匪徒惡狠狠地用衝鋒槍抵住封不覺的額頭:「你以為自己很聰明?嗯?說!你是什麼人?你也是警察嗎?啊?或者你想耍我?想充英雄?」
「我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,我只是想提醒你,門口那條雙車道的馬路,即使算上非機動車道,其寬度也不太可能讓直升機降落。」封不覺的回答很有技巧,他輕描淡寫地避開了有關自己身份的解釋,並立即將話題轉到了對方會感興趣的部分,「即使警方真的調來了直升機,也不可能停在大門口。你們至少得走到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十字路口才能登上去。在這個過程中,你們必然要走出銀行大門,暴露在狙擊手的視線內。」他頓了一下:「你已經殺了一個人質了,鑒於高譚市這段曰子的現狀,我相信警方已經有了當場擊斃你們的充分理由……」
「噢!天哪……」裝錢匪徒在靠近大門的牆邊聽到了這番言論,當即單手捂頭,用極度害怕的哭腔道:「我們到底都幹了些什麼……」
「行了!閉嘴!」衝鋒槍匪徒對那神煩的同夥又吼了一句,隨後看著封不覺,鬆開了其頭髮,說道:「哼……這就是你要說的?」
「我還沒說完。」封不覺回道:「我順便告訴你警方下一步的行動策略好了,再過幾分鐘,他們就會宣稱調用直升機非常困難,讓你暫時不要再殺人質,多等幾分鐘。而在這段時間裡,他們會緊鑼密鼓地布置戰術小隊、安排狙擊手就位。」他思路清晰,語速也極快,也不管對方能不能消化得了:「按照你那十分鐘殺一名人質,等待直升機幫你們脫身的計劃,無非就是兩種結局:
一,當你殺掉一定數量的人質後,警方聲稱直升機已到,將你們誘出並擊斃。
二,當你殺掉一定數量的人質後,警方採取強攻。
至於警方究竟會怎麼做,取決於他們掌握的情報量,最關鍵的一點,就是他們是否知道劫匪的人數。很可惜,你把那位與警方通過話的先生殺了,如果他還活著,你還可以從其口中問出他透露了多少關於這裡的情況給警察,但現在嘛……」
封不覺冷笑一聲:「另外,我還要提醒你,在接下來的任何一分鐘,都可能會有某名『義警』來干預這事,夜翼、羅賓、女獵手、黑金絲雀……等等,恕我直言,只要來一個,恐怕三位就會被活捉了。」
他長吁一口氣,看著眼前那個被驚得呆若木雞的匪徒,又補充了道:「大約十分鐘前,腎上腺素的過度分泌已經讓你處於失控的邊緣。你在人質劫持階段想到的逃生方式,比你在搶劫策劃階段想到的計劃更加糟糕。」他用嘲諷的語氣道:「呵……當然,如果那也能叫『計劃』的話。」他笑了笑:「同時,你因衝動而殺人的舉動,也讓你和你的同夥陷入了無路可退的境地。如果你們不想在今天就死掉或者進監獄,最好立即想個別的主意,否則……」他模仿鐘錶的聲音,戲弄著對方:「嘀嗒嘀嗒……時間可不等人,超級英雄們隨時會來哦。」
「你……究竟是什麼人……」衝鋒槍匪徒在聽完封不覺的分析後,還真就冷靜了一些,不再是那種殺紅了眼的狀態。
封不覺分別觀察了那三名匪徒的眼神,然後,他面露冷笑,無所顧忌地站了起來,「這依舊是個非常次要的問題,此時此刻,對你們來說最重要的……是如何逃脫。」
…………五分鐘後,銀行的那一排玻璃大門後面的金屬捲簾門(電子控制,不是手動拉下的那種),開始緩緩下降,很快閉合起來。
這一刻起,街上的警察,銀行內的綁匪,彼此全都失去了觀察對方動向的途徑。
幾乎在捲簾門完全閉合的同一秒,剛才警方用來與劫匪通話的那部電話響了。
那名已經被射殺的銀行職員,之前躲在廁所里的時候,先是打電話報了警。那次通話始終沒有中斷,直到警方趕到,他的號碼就被直接轉給了現場的另一部警用電話上。
「我是克萊普頓警官。」負責現場指揮的克萊普頓接起電話道。
「你好,警官。」封不覺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:「我想你也一定注意到了,我和剛才跟你通話的那位先生,不是同一個人。」他停了一秒,接道:「不過這對你來說,應該是個好消息。從現在起,將由我接手溝通的工作,你可以稱我為無名氏。」
「人質現在怎麼樣了?都還安全嗎?」克萊普頓迫不及待地說道:「聽著……直升機還要……」
「忘了直升機吧,警官,那只是個玩笑。」封不覺打斷道:「至於人質,他們很安全。我可以向你保證,剛才那粗暴的一幕,只是一次意外,我想你我都不願看到這樣的場面再度發生不是嗎?」他輕輕笑了兩聲,這讓對方不寒而慄。
「聽著……如果你們現在出來投降……」克萊普頓回道。
「有兩件事,我想說一下。首先,這部手機快沒電了,接下來,請你撥打銀行櫃檯上的電話與我通話,我想號碼不需要我告訴您了吧?」封不覺說著,就掛斷了電話。
「快快……」克萊普頓對著身後那輛監控指揮車裡的同事們擺手示意著。
後車廂里的工作人員全都聽到了通話的內容,封不覺的話還未說完,他們就已行動起來了,不到一分鐘就接通了電話。
克萊普頓聽了幾秒話筒里的嘟嘟聲,隨後,封不覺的聲音又一次傳來:「第二件事……」他倒是開門見山:「如果我的推測沒錯,一支裝備精良、訓練有素的小隊,眼下已在著手入侵我所處的這棟建築。我知道他們只需要用工具卸掉幾條鐵欄杆,就能輕易從一樓的窗戶進來,至少有五個房間可以作為進入的突破口。然後,他們會悄無聲息地靠近,確認我們的人數、方位。接著,在一個他們認為合適、且有把握的時機上,你的人會從外面切斷電源,讓這裡陷入一片漆黑。最後,在我們尚未反應過來之時,幾個戴著夜視鏡的壯漢已把我們繳械並制服了。」
克萊普頓用手捂住話筒,轉過臉,他臉上的表情甭提多精彩了,「難道有內殲?」他壓低了聲音對旁邊的人道了一句。
封不覺的話則還在繼續:「以上的情況,是我極度不願意看到的,所以,我想了一個預防措施。」他頓了一下,用悠然的語氣敘述道:「我已將一部分人質,轉移到了保險庫內,並且修改了閘門的密碼。根據那個房間的體積,以及他們的人數……嗯……氧氣大約可以維持三十分鐘左右吧。」
(未完待續)